r>  有一日,人报曰:“汉王提兵三十万,今在徐州西下营。”唬韩信心不知高下:果有此事,如何决矣!
  一人出,乃钟离昧,告楚王曰:“今时难悔,君疑王有振主之威。见今天下太平,焉用大王?大王休愁,今昧不怕死,愿从大王献与帝枭首,终不免大王之罪。虽汉王提兵驻徐州,不敢犯楚。王若依左车之言,今晚出兵二十万,我王万无一失。如别思之,国破家亡,彼时悔之晚矣。”韩信曰:“吾岂不自知,汉王不负我,我岂能负汉乎?”左右将钟离昧斩讫。
  韩信引百官,将钟离昧首级献与汉王,至帐下立。汉王问信:“尔藏钟离昧,今你虽斩首,尔合得甚罪?”令左右监押韩信还咸阳,便要斩首。子房知,急谏汉王曰:“韩信有盖世功名,灭楚王。我王为帝,掌握天下,享富贵,皆是韩信也。我王思之。”汉王沉吟半晌:“朕思卿累有欺吾之心,合当斩首;为卿有立国之功,免卿死罪。去大楚之军权,封卿为淮阴侯,只于咸阳住坐,不令去下邳。”韩信点首惭惶,羞懒而归。到彼安下处,甚是消疏,感心不能进食。每日独言独坐,并无一人相问,衣食不给。长叹曰:“自骂懊恨。懊恨不听蒯通、左车、孙安、周叔之言,果有今日!”韩信自作一绝,诗云:
  收秦燕赵略三齐,破楚封王事得宜。
  不用蒯通周叔计,遭擒削职悔时迟。
  时有子房独坐思想:高祖将韩信欲斩之,更夺了军权,虽亦免罪,久后不免死于汉王之手。
  话分两头。大汉九年夏六月,大番军入界,见至代州北下寨。教急入长安报与阁门大使。使奏曰:“今有番军入界。”汉王不悦,问众人:“谁可为大将军征敌番军去?”陈平奏曰:“欲要番军退,必用武骑将陈豨。”汉王准奏,宣陈豨受印于枢密院,交兵二十万,将韩信应用兵器衣甲分付与陈豨。陈豨于朝内谢恩,出朝来,因从韩信宅门前过。陈豨思惟,就向楚王求一计。至宅门下马,豨见信,礼毕,豨曰:“特来大王求一小计。”楚王叹嗟不止。陈豨思上心来:吾若退讫番军,有多少勋业?想楚王有十大灭楚功名,坐家致仕。信曰:“陈豨休说。”陈豨将楚王手相从出门,避信上马。豨执鞭而问信曰:“豨就于雁门兴业,谋夺刘氏江山?”信曰:“尔能为拼死乎?”豨问曰:“的实从焉。”即领大军二十万星夜北行。
  数日,早至代州城。逢番军,战于大野。番军大败,各各逃生。收兵罢战。陈豨得胜,领兵入城,与众官升厅,置酒饮宴。茶饭毕,陈豨执盏乃告众官曰:“番军大败,皆赖众官员也,非吾之功。今问众将士,想汉王有始无终,损灭诸侯,思新忘旧。昔日楚王韩信盖世之功,至今坐家致仕。久后咱都如此也!咱众官员就此处买马积草,共同谋夺刘氏江山。”众将大悦,都称其反。手下五十万军,屯于代州,闭门不出,自称雁门王。周围阻路,不通往来,商旅告知太原魏王。魏王写表,奏知高皇。
  高皇将表看之不尽,说高祖龙颜失色:朕思之,陈豨造反,多因为寡人与陈豨军屯衣甲器物,是他韩信执用的物件,以此上仇寡人之冤。韩信与陈豨临出征,就他宅上同谋反之情。高皇即宣陈平∶“今有陈豨反,谁可敌之?”陈平曰:“英布、彭越二将可亦敌之,除此无人可敌。”
  圣旨未曾宣二将,有人报韩信:“今高皇宣英布、彭越出征陈豨。”韩信先修书与英布、彭越:“不可还朝。”信与奸细人于梁王宅下书。梁王见其书上,韩信坐家致仕,袖手无言,嗟叹不止。有人报曰:“高皇圣旨,今雁门陈豨反了,宣梁王。”梁王不悦,茶饭毕,送使还朝。梁王言:“我还朝,吾与韩信一般!”
  高皇宣英布。英布已知韩信书中启覆,不受诏敕。高皇见二将不来,□生疑心。韩信坐家,作念:高皇,尔乃徐州丰沛人也,亩陇生计,好酒及色;少为亭长,因解罪囚到芒荡山,得逃避罪,断其白蛇,亦何豪强。与项羽兵分两路,收秦二世江山。汉楚同议,先入关者,秋毫无犯,约法三章,再定新律五刑。还兵东归,立诸侯弘振。项羽将勇,范增辅谋,左迁诸侯之权,自立西楚霸王。汉王南过栈道,于褒州仗着萧何三箭之功,举信一人之德。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。赫燕收赵,涉西河,虏魏豹,擒夏悦,斩章邯。赶田横于海岛,逼霸王到乌江。立帝之基。灭楚以来,四海安宁,民皆快乐,万里闻风,一鼓而收之。信望衣锦食肉,谁指望夺印怀仇,不似芒荡山下累求良士。今日成帝业后,看大臣有如泥土。早知你有始无终,且不如楚项羽前提牌执戟。谩图五载,创的大功,却坐家致仕,无由所诉。自作诗一绝,嗟叹云:
  韩信功劳十大强,悬头无语怨高皇。
  早知负我图劳力,悔不当初顺霸王。
  话分两头。高祖升殿设朝,问群臣:“朕思陈豨代州霸城造反,谁能敌之?”见班部中萧何奏曰:“陈豨兵机深厚,谋计多能,不在韩信之后,有鬼神之机。在朝将相,尽皆老矣。楚灭以来,诸侯各分地面,治宰救民,天下平定,不习剑戟,稳坐琴堂。有武艺者去其军权,在朝文武不无吕望之机,回顾韩信之人。我王圣鉴,欲擒陈豨,除非韩信也。”高皇慎恐:“萧何,寡人怀韩信追